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凭空就给我一把刀。而且这把刀太钝了。
天空中传来声音，回应说，你可以用它来劈树。
所以这把锈迹斑斑的刀是拿来劈柴用的？

他还说，你累了走不动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拐棍用。
可是这把厚重的刀实在有些短。那声音又说，你没见过那些登山的人吗？
原来是这把刀是见缝就插的登山镐啊。
可是我的眼前没有山连一块土丘都没有。

嗖的一声，一座山就横亘在我的身后。
我的方向不应该是前方吗？那个声音带着戏谑：你得转身翻过去。

那座山长满了枯死的树，连枯叶都腐朽化做污泥尘土了，连一丛像样的荆棘都没有。
我为什么要爬过去？他说，山的那边是大海，这些枯树刚好做成一只方舟。
可我不是诺亚，而且我的方向不应该是身前的东方吗？

他说，你错了。唯有翻过身后的山度过山后的海，才有彼岸。

我不要彼岸。我丢掉那把笨重柴刀，朝前奔跑。
然而那山却飞了起来。重重地砸在我的面前。
我赶紧回身指向身后那广袤的荒原，你看，你骗人，那里没有海。
他冷冷地说：你看那山，不是还在你身后吗？我说过你要翻过你身后的山。

我不要什么彼岸，就算回头去，你那把笨重锈钝的柴刀拐棍登山镐也没办法帮我翻过那样的山。
他于是沉默不语了。

忽然之间，吹起一阵大风，天空像被泼了一层浓墨变成黑漆漆的一片。
我摔倒了，滚了一身的泥土。一阵地动山摇之后，那座死寂的山消失不见了，四周是一片广袤的平原。
天空又变得灰蒙蒙，像重又盖上了一层灰色纱巾。

我使劲地揉了揉似乎被风沙迷住的双眼，一切都是那样清晰，但是我弄丢了方向。没有参照物，白惨惨的荒原上连一棵野草都没有。
那似乎从我脚下蔓延开去的沟壑仿佛是发射出去的光线，向四周放射开去，规则毫不凌乱。

那天是一片纯灰，连一抹杂色都没有。我大喊：我操，你他妈的这是#6A6A6A，web标准色啊。
回答我的，是没有一丝响动的寂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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